7月18日,久治-班玛县-色达,351公里。
有关色达的照片,大多是从高处拍摄的全景,冲击眼球和震撼心灵的往往是那样一种恢宏的气势。而在色达的某一条小路拾阶而上的时候,眼、耳、鼻、舌、身、意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来自于生活的琐碎。无论是狭小展转的台阶、还是弯曲潮湿的水沟,无论是门前挂着的水桶、还是屋角堆放的煤袋,无论是墙上高悬的经旗,还是小院里晾晒的僧衣......每一个场景、每一抹气息,都在向人展现着一个真实的色达,描绘着一个鲜活的五明。从而让人隐约体会到,也许最好的修行就是这世间的磨砺,也许最高的佛法就是生活本身。
好几次,经过几个正在交谈的年轻觉姆(在那里,僧尼叫觉姆),试着用最轻最静的微笑接近她们,但每次得到的回应都是冰冷的茫然。她们的反应似乎全都是立即收敛起所有声音和表情,既不接来人的话,更不接来人的目光,仿佛一个本来只开了一条小缝的盒子,瞬间条件反射般地严丝合缝了。虽然好奇的心一次次在对方毫不接茬的茫然中小小失望,但也非常理解她们对越来越多蜂拥而至的各色好奇的无奈,更何况这块特殊土地上的特殊生活所注重的,是更多的修证、更多的践行,而非无谓的喋喋。
坛城的边上,是一家卖着各种食品和杂物的小店。在小店探头探脑地好奇一番后,被店门口一位奶奶级觉姆和小帅哥喇嘛的表情和动作融化。老的慈祥、小的灿烂,举手投足间一派亦老亦小的天真!是奶奶吗?是孙子吗?禁不住猜想,在这样的表情和动作中表达传递的,应该是一种来自于修行又与修行无直接关系的极其真诚、极其简单的内容吧。
饭后,沿着山路走向更高处。毫无征兆的大雨把所有的人逼到了一个没有屋檐的墙根,正在恨不能连头带脖子全部龟缩进冲锋衣领中时,身后一对西安小情侣的伞移向了我们。也许这只是举手之劳,但在色达这个地方,所有的友善和纯真似乎都聚拢了更多的光芒。尤其是在他们的同伴催促他们下山的时候,那个大男孩很自然地笑着说:“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立马把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横的风、竖的雨,让人对色达的夜色渐渐失去了信心和耐心。走吧,再等会;再等会,走吧......几经犹豫,在终于下定决心于雨中抱头鼠窜的瞬间,雨停了!天晴了!出彩虹了! 于是,我们终于用亲眼目睹的方式,看到了千千万万张照片所展现过的色达的暮色和夜色! 于是,我们终于用身在其中的方式,感受到了千千万万张照片无法承载的那样的氛围、那样的气息。。。。。。
防盗窗上挂着的小小的太阳能板、道路边上堆着的高高的煤袋子、山坡两边横跨的电线、房屋顶上安放的水箱......好象每一样细小又平常的东西,在这个特殊的地方都莫名带上了某种特殊的味道,这种特殊的味道又警醒着每一个我们这样的观光看客:佛陀的觉悟之道,原本就起始于平凡众生的平凡生活;修行之人,也有着与我们相同的生活所需;那么我们,是否也都或多或少地潜在着佛陀和修行之人内具的那种觉悟的善根?
循着楼梯往上,阳光斜射在二楼的回廊上。很多年轻的僧侣安坐在一个小包、一本经书、一抹阳光中。在这样一种弥漫着安详而美好的氛围里,那个其小无内、其大无外的世界,悄悄地渗透着、静静地生动着,圆满当下。
在看完了这场天葬向下走和等着看下一场天葬往上走的人流里,看着依然蓝的天、白的云,回想着那已不知为何物的肋骨和脚,生生死死的许多东西,好象明明白白,又好象晕晕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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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8日,久治-班玛县-色达,351公里。
整整一天,在四川、甘肃、青海三省的交界处穿行。午间,也不知在哪个省的地盘上,觅得一家临夏风味的牛肉面馆,可能是烧煤炉的关系,小店里一股浓浓的煤气味,一下就把人呛回了三十年前熟悉的气息里。一碟炒蔬菜,一碗牛肉面,一句“显咯”、一声“赞咯”,一群人就又开心在这知饱知足的快乐里。
有道是加法好做、减法难为。经人指点,一路寻着市场,再寻市场角落里的方便处。怎么说好呢,在一个必须捏着鼻子、踮着脚进出的地方,竟然有人定定心心地蹲着玩手机?! 唉,一定是我们这些人修正主义了吧,在口口声声叫着亲近大自然的同时,如此地排斥、厌恶最最大自然的气味。可是,可是,“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上车前的间隙,于这样的小街上行行摄摄。最吸引人眼球的是穿着绛红色僧袍的喇嘛,他们大多骑着摩托、挎着包包,除了僧袍的颜色外,与普通的行人几乎没有区别。
自从16日晚到达阿坝,三天时间,无论朝阳中还是暮色里,无论雪山湖畔还是大街小巷,时时处处可以见到的僧人身影,再加之草原上无处不在的白塔、经幡,还有那些围着一堵墙虔诚转圈、默颂的人们,让人觉得在这个地方,信仰本身并没有庙宇和尘世的蕃栏隔碍,是真真切切地渗透在生活的每一个时刻、每一件事情中的,或者说信仰已然就是这个地方的生活本身。
(这个年轻的喇嘛,是不是与黄晓明有些相象)尤其在藏地这样的地方,当一群牦牛甚至一个山寨,随随便便就被细小成了无限苍茫间的“珍珠撒”时,那种在城市间总能找到个把着力点,甚至那种感觉可以如愚公般改天换地的力量,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自信的根基,那点隐约着总能战天斗地的自大,在这样一种无边无涯的阔大、深厚和高远里,立时被瓦解成微尘碎末,在散于风里自由飘荡,悠扬成既高亢嘶喊又柔肠千转的藏歌的同时,又回落到地上虔诚膜拜,躬身为日日的祈祷和万里的匍匐。。。。。。
在酒店稍事休整后,再次乘车前往五明佛学院。
下午四点的蓝天,在白云、灰云的遮蔽和间隙里,将暗淡着、明亮着、本身斑驳着的光线洒向大地,构勒出斑驳山峦间更斑驳的层次。眼球恨不能突出眼眶,用最迅捷的方式,在这样一片生动着的斑驳里觅得那一片绛红的神秘所在。弯曲的道路,几度使那红色的一角闪现在“大灰狗”左侧右侧的车窗外,就几度引发出车窗内或哦或啊的惊叹。在各自不停惊叹或赞叹的不同情怀里,我们终于走近、走进了象征着色达、更象征着藏传佛教正宗经教、义理的五明佛学院。
第一次知道五明佛学院,是几年前读希阿荣博堪布的《次第花开》,书的最后一页标注着此书写于色达五明佛学院,于是这个神圣又神秘的地方,以及对这个地方的想象,便隐隐约约地印在了记忆里。甚至在看过了网上无数令人震撼的照片之后,依然将佛学院想象成塔尔寺那样一间间的院落、一间间的课堂。更甚至在前一天,还想象着自己可以穿行在一个个院落的一个个课堂的最后最角里,蹭听各种可能听懂可能听不懂的课程。
下车,站在被密密麻麻向上延伸的红色小屋夹成的街道上,一时迷茫,学院在哪?课堂在哪?在这个地方,如果不只为观光,那该如何行走?向何行走?
跟着人群向前,象做梦一样地微笑、拍照、说话,同时好奇心也会在红色小屋的纱质窗帘或窗外的一盆小花前惊讶:原来,梦幻泡影里也可以包涵色彩的斑斓;原来,苦集灭道中也可以容纳花儿的生机!
有关色达的照片,大多是从高处拍摄的全景,冲击眼球和震撼心灵的往往是那样一种恢宏的气势。而在色达的某一条小路拾阶而上的时候,眼、耳、鼻、舌、身、意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来自于生活的琐碎。无论是狭小展转的台阶、还是弯曲潮湿的水沟,无论是门前挂着的水桶、还是屋角堆放的煤袋,无论是墙上高悬的经旗,还是小院里晾晒的僧衣......每一个场景、每一抹气息,都在向人展现着一个真实的色达,描绘着一个鲜活的五明。从而让人隐约体会到,也许最好的修行就是这世间的磨砺,也许最高的佛法就是生活本身。
好几次,经过几个正在交谈的年轻觉姆(在那里,僧尼叫觉姆),试着用最轻最静的微笑接近她们,但每次得到的回应都是冰冷的茫然。她们的反应似乎全都是立即收敛起所有声音和表情,既不接来人的话,更不接来人的目光,仿佛一个本来只开了一条小缝的盒子,瞬间条件反射般地严丝合缝了。虽然好奇的心一次次在对方毫不接茬的茫然中小小失望,但也非常理解她们对越来越多蜂拥而至的各色好奇的无奈,更何况这块特殊土地上的特殊生活所注重的,是更多的修证、更多的践行,而非无谓的喋喋。
坛城的边上,是一家卖着各种食品和杂物的小店。在小店探头探脑地好奇一番后,被店门口一位奶奶级觉姆和小帅哥喇嘛的表情和动作融化。老的慈祥、小的灿烂,举手投足间一派亦老亦小的天真!是奶奶吗?是孙子吗?禁不住猜想,在这样的表情和动作中表达传递的,应该是一种来自于修行又与修行无直接关系的极其真诚、极其简单的内容吧。
饭后,沿着山路走向更高处。毫无征兆的大雨把所有的人逼到了一个没有屋檐的墙根,正在恨不能连头带脖子全部龟缩进冲锋衣领中时,身后一对西安小情侣的伞移向了我们。也许这只是举手之劳,但在色达这个地方,所有的友善和纯真似乎都聚拢了更多的光芒。尤其是在他们的同伴催促他们下山的时候,那个大男孩很自然地笑着说:“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立马把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横的风、竖的雨,让人对色达的夜色渐渐失去了信心和耐心。走吧,再等会;再等会,走吧......几经犹豫,在终于下定决心于雨中抱头鼠窜的瞬间,雨停了!天晴了!出彩虹了!
于是,我们终于用亲眼目睹的方式,看到了千千万万张照片所展现过的色达的暮色和夜色!
于是,我们终于用身在其中的方式,感受到了千千万万张照片无法承载的那样的氛围、那样的气息。。。。。。
这次之所以那么坚定地跟着虎贲走这条长线,除了想到成都的慢生活里泡一泡、到高海拨的年保玉则练一练外,更大的吸引来自于色达、来自于五明佛学院。行程上18日下午和19日整天都在色达的安排,是此次川藏之旅的致命诱惑。
如果说18日的下午和傍晚,是用眼睛的观赏和观察,那么对19日的期许,便是希望能够更多的用心去感受和体验。
再到五明佛学院,一车人没有了前一天聚在一起或“噢”或“啊”的惊叹,取而代之的是在各自内心期望牵引下三三两两的各奔东西。
我们一行人七、八个人,一边沿着佛学院主干道向上行走,一边不失时机地向可能听得懂我们的话、并愿意帮助我们的人打听着经堂的所在,以及经堂内课程的安排。虽然心里的好奇急切着想要看到大名鼎鼎的五明佛学院究竟是在哪儿、哪样的环境里、用哪样的语言和方式讲授佛法,但脚下的步子却也依然留恋着道路二旁所有细小物件中的那些无声的表达。
防盗窗上挂着的小小的太阳能板、道路边上堆着的高高的煤袋子、山坡两边横跨的电线、房屋顶上安放的水箱......好象每一样细小又平常的东西,在这个特殊的地方都莫名带上了某种特殊的味道,这种特殊的味道又警醒着每一个我们这样的观光看客:佛陀的觉悟之道,原本就起始于平凡众生的平凡生活;修行之人,也有着与我们相同的生活所需;那么我们,是否也都或多或少地潜在着佛陀和修行之人内具的那种觉悟的善根?
经堂宽阔的廊檐下铺着人造草坪,所有人的鞋子都脱在草坪下的台阶上。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使我们没有迫不及待地进入经堂,好象经堂外草坪上走着、坐着的每一个人,甚至在这人造草坪之上觅食的小鸟,都已对我们具足了莫名的吸引。
向两个看着好象来自汉地,其中一个穿着僧尼衣服的师父打听这里的课程安排和内容,师父告知:目前也正是佛学院的暑假,课程尤其是汉语讲经的课程几乎没有。
草坪角落处坐着二个看藏文经本的男孩,精致的黄绸经盒里放着的活页式经本,很象曾经在电视里见过的,由寺院中用自刻经板及特殊颜料印制而成的。试着交流,大男孩说自己是在外打工了一段时间后,回到这里学佛学的,虽然外面的世界比这里发达、现代许多,但作为藏族人,学佛终归要比其他的重要许多。
绕行一圈后于经堂中间席地而坐,试着摒弃杂念,用完全敞开的心聆听、接受正在喇叭中高声诵唱的藏语经文。虽然无法听懂唱诵的内容,但那声音本身仿佛就能给人以突如其来的沉静,引着人向内行走,沉入自己深深的内在,试探着触摸深远、幽旷中那个是又不是的自己、那个在又不在的存在。。。。。。于耳畔浑浑袅袅的经声中,无法分清是心音觅得了经声,还是经声应和了心音,那向内渗透的和向外往寻找的,在某一个点汇合成越来越强的力量,撞向内心壁垒的每一个角落,揭露着且搓揉着今生宿世的所有记忆和陈梦,在无法用悲喜表述的情怀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随着横流的涕泪倾泻而出。。。。。。
循着楼梯往上,阳光斜射在二楼的回廊上。很多年轻的僧侣安坐在一个小包、一本经书、一抹阳光中。在这样一种弥漫着安详而美好的氛围里,那个其小无内、其大无外的世界,悄悄地渗透着、静静地生动着,圆满当下。
沿着狭窄曲折的台阶,再次在那片鳞次栉比的绛红色小屋间拾阶而上,再次好奇在这样一种别样的生活气息里。阳光下,一拨拨穿着僧衣和穿着牛仔、马夹的年轻人挤在房屋的缝隙间,登记办理着租住住房的手续;小店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僧花11.2元买了两个土豆、一包粉条、六个鸡蛋;矮树丛间,几个年轻的觉姆在遮阳伞下静静地坐着、轻轻地说着;石台阶上,穿着僧衣的少年正将右手搭在乌黑的头发上,那么专注地看着远处的山下;铝合金移窗内,黝黑的肤色上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正闪烁着这个地方难得一见的好奇。。。。。。泥巴地里,塑料桶上盖着的布、放着的勺,不知是要滤去桶底沉积的泥沙,还是要撇掉水面上的浮尘;坡顶高高的铁架上,十几、几十个大大的喇叭,将“嗡嗡嘛嘛”的经声拌着那时那处的阳光,洒向这一片漫山遍野的绛红。。。。。。
路上,遇到一个阳光灿烂的兰州姑娘“橡橡”,她正拎着盒饭去某一间小屋的师父家。希望跟着她到那红色小屋里的某一个师父跟前看看听听的想法,在心里蠢蠢欲动地翻腾着,几欲开口,但最终都被这两天接触到的那种不愿被打扰的目光挡回。回来后在微信上和橡橡说到那天的想法,她说“你怎么不说呢?”唉,既然遇到了橡橡,遇到了可以更近一点的机会,我怎么不说呢?!
天葬台就在佛学院不远的山坡上,客车行驶途中,便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秃鹫顺势排列在山坡上。下车,没有一丝害怕或恶心,不带一丝对天葬的事先想象,急匆匆赶着天葬的时间点,沿着泥路、沿着台阶,挤在人流中直奔那个停着秃鹫的山坡。在离可以附视天葬台的平台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时,只见那群秃鹫展着棕褐色的翅膀,俯冲着扑向天葬台。记不得当时人群里是不是有什么惊呼或唏嘘,只一味尽可能凑近护栏往里窥视。只一会功夫,一部分秃鹫就飞回了山坡,剩下的秃鹫在围起的砖泥池子里撕撕啄啄。听着边上有人说那是肋骨、那是脚,近视镜后的双眼好象看到了,又好象没看到。
亲眼目睹整个天葬的过程,不知是不是因近视的影响,并未在心中引起太大的震撼。池子里的肋骨和脚,在秃鹫扑下来又飞回去的过程中,从有到无,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另一个躯体里的另一种存在,曾经存在的那个生命的内容和形式,就这样完成了最后的布施,进入了下一个轮 回的寻寻觅觅。
在看完了这场天葬向下走和等着看下一场天葬往上走的人流里,看着依然蓝的天、白的云,回想着那已不知为何物的肋骨和脚,生生死死的许多东西,好象明明白白,又好象晕晕乎乎。。。。。。
饭后,混在金马广场的人堆里(广场上有个大大的金马雕塑,不知是不是真的叫金马广场)跳藏式广场舞。非同寻常的一天在一圈又一圈的“巴扎嘿”中落幕。